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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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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安市有個老舊風俗,若是家中親近之人已過世,大年初一要去墓前祭拜。

去年時,安歌大年初一去找明雁玩了,當時他也好,媽媽也好,與嚴言都還沒有親近成如今這樣,嚴言是自己去的。

今年,媽媽提前就和安歌商量,想讓他陪嚴言去。安歌立刻就答應了,大年初一清早,嚴言正要出門,不防安歌要同他一起去,樂得有點傻了。

安歌瞪他一眼,他也不會做做掩飾!遲早要被媽媽看出來的好嗎!

但媽媽也是真的很單純,反正至今是半點沒看出來,笑著送他們倆出門。嚴言將車停在墓園外的停車場,提著東西和安歌一起下車。是舊俗了,如今還會在熱鬧的大年初一來祭拜的人已經不多,往墓園走的路上,除了他們倆,幾乎沒人,很有些冷清。

安歌是全副武裝,好在冬天,陽光又足,裹得只剩倆眼睛,還戴墨鏡,也沒人覺得你奇怪。他將手伸進嚴言的口袋裏,嚴言高興地回頭看他笑。安歌翻了白眼,抱怨道:“你成天這麽傻,可怎麽辦啊?”

嚴言不語,樂滋滋地,空著的那只手也伸進口袋,緊緊握住安歌的手。

他們倆一看就是男孩子,進墓園時,看門的大爺還好奇地看了他們幾眼,似乎很受沖擊。嚴言還沖大爺笑著拜年,安歌戴著口罩,也要笑死了。不過他喜歡這樣,他們倆,坦坦蕩蕩,都沒什麽好怕的!

嚴言母親的墓碑上有黑白照片,很漂亮,嚴言長得和媽媽有七八分相似。嚴言忙活完,安歌也給嚴言的媽媽磕了三個頭,嚴言興奮得眼睛都亮了,就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。

安歌輕聲道:“笨蛋……”

嚴言憨笑。

安歌回身朝墓碑道:“阿姨,你看看,以後別讓嚴言這麽老實了,要被人欺負的。”

嚴言樂呵呵道:“我只對你老實,也只給你欺負。”

安歌的口罩裏,臉有些燙,聽聽!如今是越來越說話了!這麽會說話,是跟學的?安歌瞥他一眼,看在還在阿姨墓前的份上,也沒有打他。兩人出了墓園,安歌就用手錘他的後背:“讓你成天不學好,亂說話!”

嚴言笑著也不躲,安歌打得更來勁,兩人在小道上追著鬧來鬧去。最後安歌扒住嚴言的肩膀,往上一躥,直接跳到嚴言的背上。嚴言牢牢抱住他的雙腿,回頭笑看他,安歌悄悄揭了口罩,在他嘴巴上「吧唧」響亮地親了一口。

再火速戴上口罩,手指伸向前方:“回家!”

嚴言將安歌的腿摟得更緊,後背挺直,突然奔跑起來,安歌高興地「哈哈」直笑,圍巾被風吹起,為他們跳舞。安歌的笑聲傳出好遠好遠,直到他們倆的身影在小道上消失。

大年初六「上班」之前,安歌餘下的時間也就可了勁地休息,天天悶在家裏不願出門,嚴言陪他搭樂高,給他做好吃的,媽媽就在一旁笑著看他們打鬧。趁媽媽不註意時,兩人就偷偷親一口,時間過得飛快。

嚴言是2月20號的生日,今年恰好是大年初五,過完嚴言的生日,安歌就要走了。

這幾天,安歌休息得很是心無旁騖,只有大年初四出門和明雁玩了半天。

可也是這半天,安歌聽到了個很了不得的消息。

繆柏舟的爺爺,同樣也是嚴言的爺爺,去年那次搶救回來,本說已無礙,最近身體又不好了,而且是非常不好。

明雁小聲說:“他們家的產業,都是繆大哥打理。然後爺爺身體突然不好,醫生說情況不妙,繆大哥的二叔,也就是他爸爸的親弟弟,要重新分財產。他們那種人家規矩很大的,家主就是家主,其餘子弟就是要受家主統領。其實爺爺給他那位二叔也留了不少錢的,是這個二叔自己有點沒出息,胡亂揮霍,他就想趁爺爺快沒了,多要點錢。爺爺年紀大了,身體肯定難徹底好,但醫生盡量在維護,前幾天已經好了一些,現在突然這樣,就是被他給氣的。”

安歌聽得已經有些緊張了,想拜托明雁不要再講,卻又開不了口。

明雁便繼續道:“鬧了好些天,那個二叔突然說,繆大哥還有個弟弟!”

安歌手上拿著個小蛋糕,手指徹底僵硬住了。

“說是親生弟弟!是繆大哥的爸爸早年在外面春風一度,那女人生下來的!繆大哥的爸爸完全不知情,這個二叔一直知道!一直藏著這件事,就等著到這個時候發難的!那個二叔連那個弟弟小時候的照片都有,那位女人的照片也有。繆大哥的爸爸一看到那個女人的照片就怔住了,媽呀,這是真的啊!”

“爺爺聽聞還有個小孫子在世,並且被他的混賬兒子給藏了起來,反倒吊著口氣不願死了。那二叔的意思就是,給他錢,他就把那個小孫子給交出來。”

明雁一口氣說完,問安歌:“繆二叔不僅要錢,還要他們家的一半股份。說實話,他那樣的人,真要給他一半的股份,繆家立刻就敗了,一份貢獻都沒有,無能又貪心,你說這叫什麽事?”

安歌的腦袋要炸了,半天沒說話,明雁道:“你嚇到了吧?豪門就是這樣的啦,錢再多,子弟為了錢就會不擇手段。就是可憐那個小孫子,至今也不知道在什麽地方,被繆大哥的二叔拿來當籌碼呢。”

安歌好不容易扯出一絲笑容:“那你怎麽會知道哦。”

“唉,因為我親眼看到的。宋叔叔和他們家是世交,我爸爸媽媽和他們家關系也不錯,爺爺身體不好,我們兩家一起去看望爺爺的。誰料……他們家的二叔,直接當著我們這些熟人的面就發難了,是徹底要把這事給鬧大了。”

“那,那個小孫子……”

“不知道,繆大哥已經派人去找了。不知道會怎麽樣呢。”明雁聳了聳肩,“我看到這些事情,心裏有些不好受。你說這個二叔有什麽意思,老人家都這麽大年紀了,他還要做這種事,太過分了吧。錢比親情還要重要?那是他的親爸爸啊!我跟我爸爸媽媽說,他們說這樣的家庭都這樣的,宋叔叔也叫我別多想。我憋在心裏難受死了,我就是很生氣,所以要和你說一說。”

“我,我不會說出去的。”

“說實話,這個圈子裏,已經很多人都知道這件醜聞了。繆二叔太不像話了!”

安歌低頭,手有些顫抖,手中蛋糕掉到了地上,他慌慌張張要低頭去撿,明雁已經先一步撿了起來,放到桌上,跟他道:“你別被嚇到啊,早知道我不跟你講了。”

“沒,沒有。”安歌勉強笑,將手壓到腿下,仍止不住顫抖。

明雁心情不好,安歌心思不在,兩人說了一兩個小時的話,安歌便回去了。

明雁家的司機劉叔叔送他回家,明雁家在一個格外別致的別墅區,住在這裏的人非富即貴,隱秘性十分強。還未開出別墅群,安歌又要劉叔叔停車,還請劉叔叔回去,他在路邊的小涼亭裏坐下,給嚴言打電話。

嚴言很快就接了,高興道:“童童?我在和阿姨一起做糖醋魚,你最喜歡吃的那種。”

安歌從聽明雁說了那件事到現在,幾乎一直在發抖,聽到嚴言這樣極具生活氣息的話,眼睛立即酸了起來。他不想嚴言被找回去,嚴言是他一個人的,不是繆家的。

他深吸一口氣,叫他名字:“嚴言……”

“啊?”

他幾乎很少直接叫嚴言的名字,可他不知道嚴言叫這個名字到底還能叫多久。嚴言提起過,他們曾搬過一次家,安歌聽明雁說了那些話,暗自猜測他媽媽搬家是否就是為了躲避那位二叔?二叔真的還知道嚴言他如今住在哪裏?如果知道,會十多年一次也沒有找上門?

嚴言的媽媽帶著他逃了吧。

可是這件事並不能令他平靜下來,因為繆柏舟已經知道了。

繆柏舟已經知道了!繆柏舟一定能找到嚴言的!更何況,嚴言一直在他身邊,他與明雁、寧休又是這樣的關系,一年多前,繆柏舟甚至見過嚴言一面,如今嚴言小時候的照片,繆柏舟也有。

繆柏舟一定會找到嚴言的,一定會的。

安歌抓著手機的手越來越緊,他心裏很絕望,他問:“你能來接我嗎。”

他的語氣不正常,嚴言一楞,立即說:“我現在就來!”

安歌掛了電話,抱膝坐在亭子裏繼續發抖。

半個多小時後,亭子外有車子停下的聲音,「童童」,安歌立即擡頭,看到車窗裏嚴言的臉。他的眼睛再度一酸,火速沖出涼亭,拉開副駕的車門就上車。嚴言還沒來得及說上一句話,便被安歌撲來一陣親。

嚴言怔了怔,反手解了安全帶,抱住他縮在車座裏親。

安歌邊親邊掉眼淚,嚴言察覺到兩人臉頰之間的眼淚,嚇得立刻推開他,著急問道:“怎麽了?”

安歌垂著眼眸哭,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。

“是明雁跟你說了什麽?是工作不順心?是有人欺負你?是——”嚴言著急地一個個的問,安歌搖頭,再度黏住嚴言親。嚴言反手調了調車座,往後仰倒更多,反手抱住安歌,伸出舌頭小心地舔舐他的眼淚,並輕聲問,“怎麽了啊童童?”

向來驕傲的人,一旦落眼淚,最讓人慌張。

安歌坐在嚴言腰間,很多眼淚都落到了嚴言的脖頸裏,安歌自己伸出手背擦眼淚,哭著睜眼看眼前的人,喃喃道:“你會離開我嗎。”

嚴言怔住,立即道:“我怎麽會離開你?我們是一家人,我還沒有賺到足夠的錢,給你買大房子,給你買豪車,給你買大鉆石,給你買很多很多東西”

“真的嗎……”

“當然是真的!是我怕你會離開我,我每天都想著更努力一些,想讓你為我驕傲,想讓自己不給你丟臉。童童,你到底怎麽了?誰跟你說了什麽?”

安歌搖頭,再撲到嚴言的懷裏,下巴卡在嚴言的脖頸裏,說:“那你要記住今天的話,你說過的,不會離開我。”

嚴言點頭。

“無論你將來多有錢,多有社會地位,站得多高。你也只會喜歡我,愛我,尊重我,不會欺騙我,不會離開我,永遠和我在一起。”

“這些都是我打算努力一輩子的事!”嚴言也漸漸回過神來了,安歌說這些話,是因為喜歡他吧!他當然知道安歌是喜歡他的,不喜歡他,會親他、抱他嗎?但他沒想到,安歌也是這樣喜歡他!喜歡到害怕失去他!

嚴言頓時喜得不知該如何是好,甚至連保證的話也說不出來。他不需要說什麽啊,他會用這一生來證明的!

他將安歌的臉捧起來,與安歌近距離對視,想要吻安歌。

安歌道:“你會永遠像你今天這樣愛我一般地愛我,只愛我,不離開我。”

安歌再道:“你發誓……”

嚴言卻搖頭。

安歌的眼睛瞪大,眼淚搖搖欲墜。

嚴言說:“我對你的愛,每一天,都會比昨天更多一點,沒有盡頭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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